最高检：面对暴力拆迁可实施正当防卫

11月27日，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6起正当防卫不捕不诉典型案例。河北省辛集市耿某华正当防卫不批捕案在列。

基本案情：

石家庄某房地产公司为进行城中村改造项目，以五十万元的价格雇佣康某某等人，让他们“负责”耿某华等八户人家的拆迁工作。

2017年10月1日凌晨2时许，康某某纠集八人并携带橡胶棒、镐把、头盔、防刺服、盾牌等工具，赶到项目所在地强拆民宅。耿某华的妻子刘某某听到响动后出屋来到院中，随即就被人摁住并架出院子，之后更是被人用胶带绑住手脚、封住嘴后用车拉至村外扔在路边。耿某华随后持一把农用分苗刀出来查看，随即被强拆人员控制、殴打。期间，耿某华遂用分苗刀乱挥、乱捅，将三名强拆人员捅伤。但强拆人员人数众多，不久，耿某华也被按倒在地，并被架出院子。与此同时，康某某组织其他人员使用挖掘机等进行强拆。经鉴定，三名强拆人员中，两人的损伤程度构成重伤二级。

强拆人员因故意毁坏财物被判刑，对此并不存在适用法律上的疑问。而耿某华的行为是否构成正当防卫，是否属于防卫过当，却一度引发了争议。2019年5月29日，辛集市人民检察院经检察委员会研究认为，卓某某等人的行为属于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，耿某华的行为具有防卫意图，其防卫行为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，本案不符合特殊防卫的规定，依据刑法第二十条第一款的规定，耿某华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，依法作出不批准逮捕决定。同日，公安机关对耿某华作出撤销案件决定。

法律解读：

首先，需要明确的是，正当防卫并非只能针对暴力侵害和犯罪行为。依据《正当防卫意见》的规定，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、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等不法侵害，也可以实行防卫。因此，本案中耿某华面对正在进行的非法暴力拆迁，其实施防卫行为具有正当性，属于正当防卫。

其次，刑法明文规定了特殊防卫。即，对正在进行行凶、杀人、抢劫、强奸、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，采取防卫行为，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，不属于防卫过当，不负刑事责任。如果本案属于特殊防卫，耿某华自然不会承担刑事责任。但是，本案康某某等人的主要目的是强拆，是对耿某华夫妇的财产权利实施暴力，对耿某华夫妇实施人身伤害的主要方式和目的是强制带离现场。即便“强制带离”和“围殴”也是对耿某华夫妇人身的伤害，但是，综合案件具体情况，司法机关不认为其属于特殊防卫规定的不法侵害行为。也就是说，耿某华不能以特殊防卫作为犯罪阻却事由。

需要指明的是，本案中的两名强拆人员经鉴定已构成重伤。但不能认为一般防卫只要造成侵害人重伤，就一定构成防卫过当。《正当防卫意见》规定：“准确把握一般防卫与特殊防卫的关系。对于不符合特殊防卫起因条件的防卫行为，致不法侵害人伤亡的，如果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，也应当认定为正当防卫，不负刑事责任。”即，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区分要以“明显超过必要限度”以及“造成重大损害”为标准，二者缺一不可。本案虽然造成两人重伤，属于重大损害。但检察机关认为，“耿某华是在被多人使用工具围殴，双方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实施的防卫，综合评价耿某华的防卫行为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。”这才是耿某华最终被认定为正当防卫的原因所在。

北京蓝秦律师刑事法律服务团（公众号）